【2】
落日的余辉消失在城垣外的那刻,钟楼上的老吏挥动木锤敲响皮鼓,激荡的鼓声犹如落入水池的石子,荡起一圈圈涟漪,向城内四周扩散而去。
像是在催促这黄昏的阳光离开这座喧嚣的城市,当最后一声钟鼓传来,行色匆忙的路人纷纷加快了脚步,都想赶在宵禁前回到家。
严鄂不急,因为稍微快丁点,那身抖动的赘肉就会让他不停的喘息,何况他已经看见自己的家,升起的袅袅炊烟让他有一种莫名的踏实。
蹲在门外剥羊皮的女人,满手是污秽的血渍,没有打理的头发随意盘起,略微变形的身材远不及歌坊那些小娘子婀娜多姿,松弛的脸上永远看不到情趣,更多的只有抱怨,无时无刻的抱怨。
在外面威风八面的严老狗,在这个女人的嘴里,好似永远都是一无是处的懒汉,但严鄂喜欢听到她的抱怨,感觉无比的真实,至少比起歌坊那些妖艳绝伦的女子,她不会叫自己令丞,而是严郎。
严老狗也好,严令丞也罢,只不过是那些人阿谀奉承的称呼,他们怕自己但从来没有在乎过自己,歌坊里的莺莺燕燕总是想方设法把自己夜留香闺,贪图的不过是自己出手阔绰的赏钱,所以一觉起来严鄂总是记不住她们的名字,甚至会忘记她们闭月羞花的长相。
总是迫不及待想回到这里,见到面前这个叫六娘的女人,当然,还有待会从屋里跑出,一边喊着阿耶,一边缠着自己要抱的孩童。